军事

人应该像植物一样蓬勃生长,感谢军营给我向上生长的力量”

2024-10-14   

很多战友都不相信,不相信脸膛黑红瘦削、眼神坚毅、行动干脆利索的一级上士高木昌曾有口吃的毛病。战友们说,班长,你平时跟我们说话都好好的,咋还口吃过呢?高木昌没应声,只是笑得腼腆。

每当面对急难险重任务,34岁的高木昌,常把自己想象成一名拼死战斗的士兵:眼前是硝烟弥漫,耳边是炮弹呼啸,他的身体在轰鸣的炮火中毅然向前扑去,手中的重机枪射出愤怒的火舌……直面困境,他能从中感受到一种力量,那力量使他为了完成使命而奋不顾身。

第一次赴海拔4500多米的高原驻训,强烈的高原反应来得猝不及防。他头痛得像被人拿锤子不停地敲击,心慌、气短,双腿不受控制地抖动。

那时,高木昌是新疆军区某团机枪连的重机枪主射手,蹚冰河、爬雪山,快20公斤重的枪身他总要扛在肩上。演练冲锋发起前,高木昌突然接到命令:立即攀登至海拔5200米的雪山侧翼某制高点,狙击增援之“敌”。

下午两点,狂风携着沙尘在雪山峡谷间嘶吼。沙子不停地往他的嘴和耳朵里灌。他右肩是一箱弹药,左肩是重机枪,两名战友扛着近10公斤的脚架、弹药盒紧跟其后。他们在冰峰雪谷间奋力向狙击阵地冲锋。高木昌头痛得眼睛发花、心跳如鼓,高海拔与风沙让他呼吸困难。“不能歇,必须在规定时间内抵达阵地!”他在心里不停地鼓励自己,边回头招呼战友们紧跟上来。

突然,一阵冷风袭来,高木昌心慌气短,断断续续刚说出口的话立刻被狂风撕成碎片,身子颤抖着似要倒下去。

两名战友冲上来扶住他:班长,你咋啦?

高木昌抖着乌紫的嘴唇说:“快,爬咱也要爬到战位。”

那次高原驻训回来,高木昌荣立三等功。下山后很长一段时间,他都能听到密集的风声在自己呼吸里回响。

后来,连队改转保障分队,连长征求大家的去留意愿。这次,高木昌一点也没有结巴,说话快如重机枪的哒哒声。他说,我珍惜军人的荣耀与力量。

高木昌喜欢扇面扫射和旋转扫射,且弹无虚发。转到轻步二连,他仍然没有离开曾一次次把他压得肩头受伤的重机枪。他说枪是有生命的,懂得它的脾气与个性,装备的力量才会发挥到极限。

高木昌因为口吃吃了不少苦头。

他的口吃并非与生俱来,而是跟邻居阿强“学”来的。孩子不知不觉间有了口吃,父母急得跳脚,可四处寻偏方皆不见效。后来,通过不断练习,他的口吃好了不少,只是一紧张着急,舌头又会捋不直。高木昌习惯了沉默,寡言少语,独来独往。

走进军营,他无法再沉默,平时交流还行,可一紧张,舌头又开始打结。班长看出端倪,二话没说,每天早晚空闲时间,给他一张报纸或一本书,叫他去外头高声朗读。

雷打不动坚持两年,高木昌竟然不口吃了。他参加预提指挥士官集训,一结业就被任命为班长。

高木昌每每回想这些,都颇为感激:曾经的我像一个掉进了深坑的人,一次次想跳出来,却没力气,越是心急,就越糟糕;是班长和战友们给了我力量,让我战胜口吃,找回了自信。

2015年7月,从外地执行任务回到驻地的高木昌,刚拿到手机就接到母亲从医院打来的电话。母亲哭着说,咱家的天塌了——

他的父亲突患格林巴利综合征,胸口以下的身体都没了知觉。

匆匆赶回家,在病床前陪护父亲的高木昌心里翻江倒海。临行前,战友们拍在他肩膀上的手掌余温尚存。“班长,没事儿!有坎咱就迈过去,大家陪你一起渡过难关!”“班长,你回来记得要教我重机枪射击啊!”战友的一句句话如熨斗,熨平了高木昌因父亲生病皱起来的心。

那段时间,高木昌常站在病房窗前,看着楼下花园里散步的病人发呆。偶尔看到有因为失去亲人而泣不成声的家属,过往的回忆便向他涌来。他为自己年少无知时对父母的亏欠而愧疚,更为自己如今身为军人不能常侍父母左右而无奈。可入伍时父亲对他说的话他记得真切:“穿上军装,心里就不能只装着小家,更得装上国家。”

父亲的病渐渐好转。要归队了,他想回家看看母亲。离队多时,久不锻炼了,他决定徒步回家。走了一个多小时,手机发出振动声,他边看边忍不住落泪——那是战友发给他的信息,言语间满是关切和温暖。

回到部队,战友们发现高木昌训练更拼了,不管啥工作他都冲在前边,干劲十足。

这年年底,原打算在部队干满5年退伍的高木昌,主动留队选晋了中士。

高原上的天如小孩的脸,说变就变。太阳一落山,冷风如刀,温度直线下降,冻得人浑身打战。

演习打响,高木昌奉命带全班抢占一处位于海拔5100多米山巅的阵地。陡峭的斜坡与刀劈般的悬崖,需要手脚并用才能一点点往上攀登。战场上分秒必争,在海拔3600多米的垭口,他和战友们已经非常疲惫,可他们仍互相打气,个个摩拳擦掌,以最快速度进入战斗地域。

在粗重的呼吸声中,他们热汗淋漓地抵达山顶。第二道命令随之而来:坚守阵地待命。

尽管已是5月,夜晚的雪山之巅仍寒风呼啸,还突降大雪。严寒之下,没有帐篷和取暖用具,战士们落了汗,顿时觉得寒冷无比。

“找一个避风处,想办法烧火取暖。”高木昌当机立断。

那一夜,在饥寒交迫里,他带着战友紧紧围在一起,靠身体的温度与时断时续的火苗坐到天亮。等保暖物资和食物送上山时,他和战友们已在白雪皑皑的阵地上坚守了20多个小时。

团里命四连抽调一个小分队担负高原机降训练任务。高木昌向连长郭强平请战:咱们团前身是359旅,四班是“张富清班”,让四班成建制上,在急难险任务中传承老前辈精神,淬火成钢。

在海拔4500多米的“生命禁区”开展机降训练,各种意想不到的险情随时会发生。

机降模拟训练平台搭建起来后,高木昌说:“我是班长,我第一个跳。”

郭强平不同意,说:“不行,我先跳!”

高木昌不依,说:“我是老兵,我先来。”

在自建自制的平台上训练不到一个月,高木昌就带着战友上了演习场。

这次高原机降演训,高木昌所在班因最贴近实战要求,机降时间最短,创下多项第一,荣立集体三等功。

刚下沙场,四连又受领了高原山地进攻演习示范任务。

高原粗野的风沙拍得帐篷啪啪作响。时针已指向凌晨两点,看到连长帐篷仍亮着灯光,高木昌喊了声“报告”进去,将自己准备好的进攻演练方案递给了郭强平。

“我拿了一个方案,您看看行不行。”

郭强平转脸看着他:“你咋想起来搞这个?”

高木昌呵呵笑:“跟您学的,大项任务之前认真思考,不打无准备之仗。担负一次任务,得有一次收获成长。”

郭强平点头:“火车跑得快,全靠车头带。但光靠连队主官这个车头还不行,如果你们每名骨干都一起发力,咱们连队这列火车就会跑得又快又稳。”

尽管高木昌已是第4次上高原驻训,但高原反应仍追着他,让他吃不下、睡不实。那天,因头痛胸闷,高木昌躺在床上辗转难眠,又想起那次演习:他们在海拔5100多米的山巅坚守阵地20多个小时,下山时连长给战友们做饺子吃,那时的欢喜热闹仿佛就在眼前。他的眼角不禁湿润了。

听着狂风拍打着帐篷,高木昌的心也像风过湖面,泛起层层涟漪。他又想起连队曾经有一名战士,性格倔强,不服班长的管教。班长年轻,兵龄短,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。

朝夕相处的训练与生活使两人渐渐冰释前嫌,新战士在班长身上看到了身为军人的责任担当,班长同样没有放弃他,将他看成自己的战友、兄弟、亲人……第二年退伍,那名战士抱着班长哭得拉都拉不开。

一幕幕军旅过往浪花般涌动,让高木昌的心中涨满一种难以言说的力量,那力量敲击着他的耳鼓,叫他继续向前;也滋润着他的心田,让他为自己身为军人担负重任而自豪。渐渐地,高原反应似乎也像潮水一样退去了。当他从梦中醒来,风已歇,高原黎明将至。

去年从高原驻训归来,高木昌荣立二等功。面对金灿灿的军功章,脸庞瘦削、眼神坚毅的高木昌显得有些腼腆,他说,人应该像植物一样蓬勃生长,感谢军营给了我向上生长的力量。(瞭新社)

编辑:何辰夕 责任编辑:唐元期

来源:解放军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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